有人說,還在文字裡展示情情愛愛的人,依舊在經歷少年維特之煩惱。這是一句中肯的話。
  
  在一個長江邊的城市游離奔走已有幾年,不曾飲長江水,也不曾住長江尾,這些年累積的那些故事,一點點在長江邊發生,沒有將他們放到長江裡洗滌,它們逕自的失去了顏色,化在江水裡,卻沒有讓江水變得更渾。江水依然是那一汪江水,奔湧恣肆,不留戀誰,也不欠誰。
  
  身在得到中失去,失去中得到的階段,唯一存夠的就是未來的時間。冬季還沒有完全過完,開始歷經倒春寒。春雨是來了,飄飄灑灑已經濕了大半條街,冷風襲過,行人撐傘或淋雨都是面目斐然。偶有一隻流浪狗用凌亂的腳爪,踩著髒兮兮的路面,搖著尾巴緩緩而過腳印落在水裡。它都沒有叫喊,只是沉默的穿梭,也很幸運的躲過了一輛輛車。
  
  街邊一個影像店裡播著聽不懂的外國音樂,很少有人會跟著它的節奏在哼,只是這音樂來得有些動感,以至路過影像店的人似乎都像在走T台,尤其是女人的高跟鞋底,踩著地面一下一下的擲地有聲。
  
  這季節的春雨是為了耕作,清冷的雨水在鄉村會形成白濛濛的霧氣,它們會夾雜著煙囪裡冒出的白煙,將整個田野和荒山籠罩,若隱若現的山水稜角,叫人覺得有幾分靜好。可這雨落在都市,只是讓道路多了泥水,雨傘撐滿了街道。那些經常討錢的人,在這雨天也都不出來了,龜縮在不知名的地方。因此這會兒,等車的時間顯得十分的安靜。雨中,一個男孩脫下皮衣,舉過頭頂,一個女孩和他窩在皮衣下,兩人小步作跑,匆匆往站台走來。他們沒有引起圍觀,有人的目光卻落在他們身上,女孩踮腳為男孩拂去頭髮上的雨水,男孩大方的微笑以對。
  
  行人來來去去,雨還沒有停。這大街上有很多男女挽手在傘下愜意漫步雨中,也許他們嫌棄這雨,髒了衣鞋,但很多時候,這樣細微的舉動卻是有人的夢寐以求。
  
  在鄉村是少見這種雨傘密佈,男女相擁的場景的,稀稀疏疏的村落,偶爾有人撐著傘或戴著斗笠穿過屋前的排水溝,在那裡鏟幾鏟子,要不就去田販上看看自家田地、堰塘。要不,就是幾個閒人在屋簷下,論論這年的節氣,準備早耕事宜。他們眼中,這雨來得及時是年頭大利,遲遲不來,或早早就來,就有幾分憂心,絲毫不會聯想到都市人眼中的雨中浪漫。
  
  同是一場春雨,落在都市和鄉村,演繹不同的場景。公交車上,一個小姑娘對著車窗玻璃哈氣,車裡的熱空氣貼到冷玻璃,玻璃早已朦住,看不到車窗外的風景。小姑娘用手指在玻璃上畫了一個不規則的心型圖案,車頂上流下的雨水經過玻璃,流下了長長的水的痕跡。到一個站的時候,車門開了,吹進一陣冷氣,靠門坐著的大叔打了寒顫,起身換了位置,於是那個位子就空在那裡。那是一個沒有人坐的位子,儘管車上有些擁擠。車窗外的雨,未停。
  
  2月已末,3月未至,百花未開,少數臘梅還在早春的寒冷裡綻放,牡丹大氣,卻也還未爭相俏上枝頭,這春雨一至,它們可能都攢足了勁,等待鬥艷群芳。然而都市是沒有鶯燕之類的,去公園可能會看到一些麻雀在那裡成群結隊,掉單的鳥類可能是鴿子或黃鸝鳥。見慣了都市的人流,這些鳥類都不怎麼怕人了,人到跟前挑釁它,它都無動於衷,悻悻的在那裡啄這啄那。當你以為它完全沒有防備,準備張手而撲時,它又機靈的起身飛了,這鳥也許在想,「看我不動,想抓我,沒門」。都市是極少瞧見鳥類的老巢的,頂多是碩大的楓樹上面,有一些大鳥的老巢。
  
  如果在鄉村,這鳥巢是常見之物。但麻雀之類的老巢卻並不在樹上,它們都在一些崖壁上的洞裡作巢,或者乾脆躲到一些磚瓦屋的磚瓦裡,在那裡繁衍後代。最喜歡在屋簷下作巢的要數風燕,剪刀似的尾巴,透亮的黑毛,敏捷的身手,梭子一樣飛來飛去,它們叼著池塘邊的淤泥,銜著田埂上的茅草,一天一點,一天一點,等你哪天抬頭望著屋簷,驚奇的發現一個黑乎乎的半圓形像泥巴的東西,那肯定是它們做成的巢,說不定你還可以發現裡面有幾張嘰嘰喳喳的小嘴。但也有風燕在人家廳室內作巢的,尤其是在燈泡或燈管上面,因為那裡它的巢就有依托,顯得更安全。
  
  鄉里有句老話,說風燕能辨別人性的善惡,它在哪家落巢,哪家就是向善的人家。因此人們也並不打攪風燕在自家作巢,最多是貪玩的孩子們,搬來梯子,悄悄的爬上巢邊,捉幾隻還沒有學會飛行的小風燕,下來把玩。等大人們看到了,就喊著說:「小時候玩風燕,以後臉上會長麻子的。」它們就害怕的把小風燕送回巢裡。
  
  都市的孩子多凡是沒有去樹上捉過鳥捕過蟬,也沒有去河裡捉過魚蝦,去山上踩過蘑菇,去草坪上放過牛養,去樹叢捅過蜂窩,這是一種與自然為伍的樂趣,是可以填滿童年的歲月,而又經年難忘。當然鄉里的孩子多凡是沒有碰過電腦,也沒有去過遊戲廳,沒有麥當勞肯德基,沒有外地旅遊,沒有多彩玩具,那是一種與世界為伍的樂趣,也是童年裡的獨特記憶。它們一種是淳樸,一種大方!
  
  春雨洗盡了物體上的灰塵,也洗盡了人世的鉛華。潤養了土地裡的生靈,更光華了活著的蒼生。待雨停日出,陽光和煦,又是一年繁忙時,又是一季踏春節。許許多多的人,開始有了稀稀落落的遐想,想著舊年此時,想著是年未時,一個萌發的時光,遠遠不止萌發了種子,更萌發了思緒。這種思緒像是埋藏了整個冬天的竹筍,散開佈滿身上的寒冷,放下一些放逐的回憶,開始回暖,破土重生。
  
  是日,連綿的雨,歇了,街面的泥水,三兩下就被千千萬萬的腳步帶走了,晴空的天際,陽光間隔透過高樓大廈漫步眼睛,紅澄澄的顏色富亮而又溫馨,那些懶於在雨天漫步的人們,漸漸活了過來,或晨跑,或約會,或嬉鬧。雨後的天空,就如洗過一樣蔚藍如海,陽光鋪灑般投射下來,不再經過灰濛濛的霧氣,萬物都跟著變了色彩,這樣的場景,讓人看著看著就陷入了想像,春雨裡洗過的太陽,帶走了寒冬,化解了陰霾與憂傷。
  
  是否春雨,是一種喚物萌生的力量,是否春雨,是一種叫做重生的記憶。在冷暖反覆的時光裡,或許與我最近的就是你,你默默來臨,又悄悄離去,無論有沒有人再想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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